採訪前,記者先恭喜她拿了影后,並笑問她家中應該已有一個專門放獎座的櫃子了吧?沒想到尹馨立刻回:「我根本都沒拆封呢,全擺在家裡的角落。」拿獎對她來說,從來不是拍戲目的,就像一開始拍寫真集入行,也僅是天真少女的誤打誤撞。
時間回到1999年,當時頂著北一女、師大高學歷的光環,尹馨推出大尺度寫真《悔過書》引發社會輿論,她說:「我沒有想到身體會被限制或怎麼樣的不自由,只有一個直覺,這是好玩的事情,可以接觸到很多好玩的人,就去拍了。」19歲的少女並無星夢,單純懷抱著對世界憧憬、美好的想像,就被命運帶入了演藝叢林,隨之而來的是大批粉絲支持,以及來自社會、教育部的指責,甚至演變成政治工具。
「那時已有網路,我雖然算堅強勇敢的人,但心裡總是會受傷,開始質疑人生是什麼,生命要如何選擇。」念心理系的尹馨大三休學,患了3年憂鬱症,2003年復出受訪時,透露自己常失眠,一度瘦到41公斤,也曾想不開;如今再提當年,尹馨平淡自若,笑說:「我很幸運讀心理,建立了很多自省、自我對話的習慣。」如何走過低潮?她想了3秒,露出微笑:「Life just goes on,妳不用走過,日子就會走過。」
尹馨有張漂亮臉蛋,對她卻不是演戲包袱,2003年參與導演鄭文堂執導的公視文學大戲《寒夜續曲》,飾演客家媽媽,是她第一次挑大梁演出,「我並不會緊張,很早就開始享受演員生活,總覺得參加了新的旅行團,和新夥伴到新的地方,很好玩!」很多新人一旦NG,會越演越緊張,尹馨不會,拍電影《龍眼粥》時,甚至是到記者會上,才得知對手演員不滿她拖累大家進度,「我沒有那麼瞻前顧後,我會很直接面對我喜歡的感覺,不太管這條路旁邊長了多少花草。」
這種有點異次元的個性,同樣發生在2008年電影《幫幫我愛神》,她片中大膽裸露,甚至和李康生上演「69性愛姿勢」,難道不怕外界重新把焦點放回身材上?她說:「誰想那麼多!所以說我不適合當藝人,我適合當演員,只想著劇本。」
同一年,她以《與男友的前女友密談》獲金鐘獎迷你劇集編劇獎,台上感言:「這證明一件事,爆乳也可以寫東西!」至今讓大家印象深刻,認為她一吐怨氣,尹馨卻大笑還原當時情況:「我上台經過一個攝影師,聽到他對我服裝驚嘆的聲音,還滿大聲的,我覺得有冒犯我,所以感言其實是針對他的,我根本沒準備,只想跟剛剛弄到我的人說幾句話!」尹馨就是這麼活在「當下」,連拿獎也不例外。
2010年是她人生第2次低潮,當時演出舞台劇《徵婚啟事》,尹馨回憶:「它是劇中劇,要切換喜劇和悲劇能量,我耗盡了情感和力氣,加上表演和排練都是被鎖在黑盒子,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,生活被影響,對身邊的人沒耐心,又依賴又有不安全,各種身心調和不OK。」恐懼持續了半年,讓她感受到人的侷限和自己的渺小。
尹馨認為壓力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克服,談到紓壓,她笑說:「現在會禱告,以前就是上網,曾經有新認識的男生,想快速認識我,問我睡前會做什麼,我就說『把我的購物車加進一樣東西』。」她說購物車上的數字不能是0,不一定會買,就當自我鼓勵,等到哪天打折再下手,也透露經常2、3天不出門,靠一根手指就搞定。
尹馨這些年一口氣拿了5座獎,有無壓力?她一貫態度:「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樣,或是別人有多大期待,那是別人的事。」她去年和從事文創產業的男友Edison分手,單身1年多,身邊不乏追求者,但對感情如同拿獎一樣不強求,一切隨緣。她今年加入王家衛旗下的澤東公司,主演蔡明亮新片《家在蘭若寺》剛入圍威尼斯影展VR競賽單元,拍照時不忘喊話:「我很想要演喜劇,雖然我本身不好笑,但我演喜劇很好笑的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