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金和晚九認識八年,從大學時代起就是很要好的朋友,不論必修課、選修課,還是圖書館自習和做暑期社會實踐,旁人總能看到她們兩個黏在一起。
就連一向被分離烏雲籠罩的大學畢業,也沒能扯斷她們的友誼。兩人從北方一所高校畢業後,先後到了上海,又先後進入了同一個行業打拚,彼此在生活和情感上互相照應,經常幫對方牽線搭橋找資源,微信朋友圈重合度高達百分之五十。
但這樣要好的兩個人,前段時間卻因為晚九交了新男友的事情鬧掰了。
以往,晚九一有什麼新八卦、新曖昧、新戀情,都會第一時間跟大金分享,讓大金幫她出謀劃策,但這次她交往了一個杭州富二代的事情卻對大金隻字未提,還是別的共同好友聊天時說漏嘴了,大金才知道的。
大金本想按兵不動、繼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,奈何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,還是主動跑去問晚九了。晚九這回倒沒扭捏,很直白地說,才談了兩個多月,八字還沒一撇就沒多說,只不過她把這個男友當潛在的結婚物件談的,所以比較慎重。
這「慎重」二字相當扎心,就因為慎重,所以對別的朋友就可以說,對我卻不能說?大金從晚九的平淡語氣裡,聽出了防備,心下一驚。
事後,大金跟我吐槽,她又沒有搶閨密男友的黑歷史,晚九竟然防著她?她不知道該把這種「防備」當成是變相的恭維,還是二人親密友誼破碎的標誌。
大金和晚九讀書時,最愛追的韓劇是《清潭洞愛麗絲》。劇裡,原本獨立自信的女主韓世晶在被現實一再打擊後,被迫妥協,跑去向女二徐允茱討教躋身韓國上流社會的秘訣,那時,徐允茱說了一句話,「如果不是百分之兩百是我的陣營,就不要輕易交代」。
或許,對晚九來說,哪怕是大金這樣曾經彼此陪伴的好友,也是潛在的威脅與競爭對手,在關係到婚姻大事的重要感情塵埃落定之前,是不會輕易交底的。
從前兩人一起追過的劇,大金只當是課後消遣,晚九卻把道理記在了心裡。這樣的理性,讓大金受傷,也讓她心生佩服。可從前那些相互支持的好,又是那樣的真切生動。真真假假讓人分不清,大金想不通。
那件事後,大金和晚九裝作一切如常,卻又都知道,她們之間有些東西已經隱約變質了。
進入十一月以後,上海的夜裡驚人地冷。魏珂臨時組了一個老北京熱氣羊肉火鍋局,在女生圈子裡混久的他,對「女生化妝很麻煩,每次出門前都要折騰一兩個小時」這點有深刻體會,特地在群裡叮囑我們幾個女生,晚上別化妝了,素顏去就行,就幾個經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吃飯,沒有青年才俊,不值得浪費我們的雅詩蘭黛和亞曼尼。
等人全部落座後,魏珂和盧旭先後感慨,說你們化不化妝差別不大啊,這樣也挺好看的,幹嘛天天把自己塗得紅花綠柳一樣,還老遲到。
只有女生才最懂女生的小心機,要男生區分「真素顏」還是「偽素顏」實在是有點為難他們。他們一說完,我和大金還有鈴鐺三個人相視一笑,各自坦白為當晚所謂的「素顏出席飯局」做的準備。
大金笑著說,她下午無聊就去美容店做了個臉,臉上撲了一層薄薄的香奈兒蜜粉,所以整張臉均勻白皙有光澤,氣色很好。鈴鐺則坦言,她塗了素顏霜和睫毛打底,做了最近流行的楓葉色指甲。我也坦白,雖然是素顏,但出門之前做了深層清潔、敷了面膜,加上皮膚底子還行,勉強能見人。
最後,我還開玩笑,「你看,我們這算不算典型的『塑膠花友誼』,嘴上都說好,沒有一個真素顏。」
我、大金和鈴鐺,三個人都是交過心的朋友,一旦誰真的遇到事情,其他兩個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幫忙,絕不會扭扭捏捏、虛與委蛇。我分別為大金和鈴鐺手撕過渣男,大金和鈴鐺陪我智鬥過垃圾房東,我和大金陪鈴鐺大半夜踩著高跟鞋走五條街找狗,鈴鐺媽媽到上海做手術的時候,我們四處找朋友拉關係,幫她媽媽搞定床位的問題。
可即便如此,儘管我們並沒有把魏珂他們當成潛在的「戀愛對象」,僅僅因為有異性在場,參加飯局的時候,我們幾個還是會認真打扮,在心底「悄悄比美」。女生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,哪怕關係再好,彼此有過硬的交情,也不能完全不帶小心機。「閨密」特指親密、無話不談的女性好友。
其實,我本人不太喜歡「閨密」這個詞,總覺得它汙化了女性之間的友誼。當然,這不得不歸因於為了製造「戲劇衝突」,刻意把「閨密們」放在對立面的影視作品,歸因於那些為了金錢、地位和男人,與昔日好閨密翻臉的俗套戲碼。這樣的故事設定,似乎總在暗示女性之間很難擁有真正的友誼,在處理友情這件事情上,男人比女人更擅長、更坦蕩。但我無法認同。
男性之間有「真朋友」和「假兄弟」,女性之間也有「真閨密」和「假閨密」。如果說,男性之間的友誼貴在豁達、隨性,有粗糲的美感,那女性之間友誼的魅力則在於感性、細膩,女性對其他人類和外部世界的體察能力均優於男性,女性天然更容易移情,更富有同情心。女性之間絕對能夠擁有純粹的、真摯的友情。只不過,我們得承認,女性之間的友誼很微妙,需要小心澆灌。
怎樣才能正確處理女生之間的友誼呢?我自己總結下來,無非有以下幾點:
一、善於體察,劃分女友類型,弄清楚哪些才是你真正的女性好友,哪些只不過是一段時間內往來頻繁的「露水閨密」和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「假閨密」。
沒有人活在真空裡,每個現代人都活在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裡,人多的地方,就一定有江湖,也一定會有遠近親疏,避免不了的。
女性好友之間也會吵架、鬧矛盾。《六人行》裡的瑞秋和莫妮卡,她們一面跟對方瞎胡鬧,一面照看著對方的幸福。《慾望城市》裡我最喜歡的角色是莎曼珊,欣賞她的放蕩不羈,更喜歡她為了好姊妹能兩肋插刀,她不評判凱莉和大人物之間的感情,能豁出去幫凱莉取掉下來的避孕環,也能頂著毀容般的臉,去參加凱莉的新書發佈會。
真正把你當好朋友、好閨密的人,不會時時提防著你,不會任由嫉妒的火焰蔓延,也不會因一時的失意、疑慮,就倒戈相向、背後插刀。真正的好朋友、好閨密,一定會發自內心地希望你得到幸福,哪怕偶爾有不愉快的小插曲,也會適時消化,不會記在心裡,當作日後的籌碼和炸彈。
至於晚九把大金當真朋友還是假閨密,我們這些外人無法評判,最終的判定權掌握在大金手中,故事的真相藏在她們過往的點點滴滴裡。
二、要照顧女性朋友的感受,保持低調平和,不必大張旗鼓地炫耀幸福。
人是需要分享的動物,每個人都多少有點虛榮心,加上人心易妒,女性好友之間也很難杜絕暗暗比較。
我相信,如果你能做到這樣,就一定能交到知心的女性好友:當你遇到了值得分享、想炫耀的事情,打算跟你的女性好友們分享時,幾句話帶過就行,不必過度渲染、炫耀;你能發自內心地承認女性好友的優秀,為她們的幸福鼓掌,不私下嫉妒。
在我看來,不以自身的幸福刺傷別人,是一種修養,不吝嗇對他人讚美的人,才是真正的人美心善的小仙女。
三、跟女性友人的男朋友保持距離。
嘴巴上多坦蕩,也比不上言行一致、潔身自好,一個人的口碑和信用額度是不斷積累的。我跟小花之間有個默契,從來不會主動加女性朋友的男朋友的微信,即使聚會上配合氣氛加了好友,如非必要,平常從來不會主動聯繫。那些越過女性好友,跟她們的男朋友在微信上頻繁聊天的人,不論動機如何,多少有些過界。
四、端正位置,放平心態。
女生多的圈子和聚會上,一定會出現閃耀的、喜歡引人注意或者習慣了目光洗禮的「社交女王」「話題女王」,也一定存在相對低調、不怎麼說話,甚至是給「女王」當跟班的背景板。如果一個場子,同時出現了兩個爭當「女王」的人,那場面一定相當精彩,或暗流洶湧,或劍拔弩張。
可是,你不必在意那虛無,端正位置,放平心態,不管到哪裡,都開開心心地做自己就好了,不委屈自己去當誰的小跟班,也不必野心勃勃總想著霸佔話題女王的位置,你永遠是自己的「小公主」。
玫瑰有刺,我們不必去招惹那些刺,靜靜地享受其芬芳就好了。女人和女人不是天生的仇敵,他們可以是盟友、共事夥伴和合作對象。
本文節錄自高寶書版《明天,我想重新喜歡上自己》一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