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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訪/專治你的寂寞病 百靈果
人物 | Jun 20 , 2023  15:30

專訪/專治你的寂寞病 百靈果

當我向旁人提起要去專訪「百靈果」,有人敲碗雀躍想看報導,有人滿頭霧水,好奇它是何種「水果」?我腦海馬上浮現凱莉的魔性笑聲,想像 Ken 聳肩說出那句口頭禪「It's OK!」的光景。不是百靈果不夠紅,而是時代不同了。在媒體破碎化的分眾時代,不同樣態的網紅和明星輩出,新媒體其實帶來了一個更公平的新世界。
文/May Su 攝影/高政全 化妝、髮型/劉咨稜 影音拍攝/劉建宏

《專訪》百靈果吐槽呱吉不是喜劇演員?!凱莉脫口秀人設超歪/明潮 M'INT【人物專訪】

 

寂寞,被形容為一種當代最大規模的流行病。沒有人曉得這種病能不能根治,但每天服用一小時的百靈果Podcast,至少能保證寂寞遠離,主持人凱莉和Ken的妙語如珠,或許能讓你不再害怕長途開車時打瞌睡。

《百靈果News》主持人凱莉與Ken曾在國外求學,比一般人更容易接觸到國際新聞。兩人在2014年的太陽花學運認識,決定一起合作,選了一個冷門主題「國際新聞」開始做《國際狗語日報》,希望能夠發揮影響力,讓大家來關心這個世界發生什麼事。另外也創了以知識型內容為取向的《無料福利社》,他們做過直播、英文教學、街訪,可惜這些嘗試多半沒有開花結果,「那時候看的人只有親友,收到的回饋大部分都是:口條差、有點乾、節奏不好、想轉台、看不完。那些黑歷史我們到現在都不敢看。」

雖然口頭上說是黑歷史,百靈果還是把《無料福利社》直播內容全部留在網路上,讓喜歡百靈果的「教徒」懷舊朝聖。畢竟要是沒有過去這些經歷,也無法成就今天的百靈果。

 

 

每天都在往上爬的日子

花了幾年從挫折中學習和累積,《百靈果News》在2020的台灣Podcast元年,一舉攻占熱門節目榜單,直到2023年,百靈果也依然名列前茅。回頭看看這一路走來的付出,自我要求很高的Ken似乎終於願意鬆口肯定自己,「因為我們很強。」

但沒有人是可以一步登天的,回到2018年,當時全國廣播電台邀他們上節目播報《百靈果News》,名稱沿用日本Podcast節目《バイリンガルニュース》(Bilingual News,意為「雙語新聞」)。Ken因為非科班出身,一緊張起來念稿還會手抖,「我到今天都覺得還在挫折啊,因為永遠都要往上爬。每天就是看流量,想接下來現場節目怎麼做,YouTube和Podcast怎麼剪比較好,業配怎樣錄比較有趣。」

隔年電台不再和他們續約,但Ken轉念一想,「一開始覺得好像是挫折,後來才發現那是一個救贖。」兩人在台北另闢錄音室,除了原有的《百靈果News》,也開始在Podcast和YouTube製作其他類型節目,包括訪談節目《The KK Show》、書籍導讀單元《讀書會》和脫口秀節目《Tough Bobas: Taiwan Uncensored》。另外也舉辦好幾次戶外的Live Podcast,和廣大聽眾現場面對面交流。

這些多角化經營的策略,也是百靈果長期向國外創作者取經所獲得的結論,因為當今的網路創作圈如同逆水行舟,要是沒有成長,就等於是退步。為了更拓寬自己的受眾,他們也嘗試製作現在最受演算法眷顧的短影片,短短半年內YouTube訂閱就增加了20萬。

今年5月,百靈果請來美國知名台日混血喜劇演員Atsuko Okatsuka登上《The KK Show》,她的喜劇特輯可是在HBO上播出,也被《Vulture》雜誌列為2022年最佳喜劇特輯之一。訪談從一開始輕鬆有趣,聊到她的家族是白色恐怖受害者,只是感人的移民故事叫好不叫座。「因為講英文啊。」Ken對於語言造成的隔閡感到很惋惜,Atsuko的故事絕對值得再多個幾萬點閱。

 

 

我們就是活在網路裡面

選擇新聞時事當創作題材,第一忌諱報到假新聞,第二就怕缺少自身的觀點。同一則新聞事件,不同媒體報導會有各自政治立場的解讀,凱莉和Ken一向小心翼翼反覆檢查,仔細剔除假新聞與不實報導。每週錄一小時的國際新聞節目,提前閱讀資料、瀏覽新聞只是基本功。他們更習慣拋出不同的觀點刺激彼此的思考,琢磨出更多元全面的視角,那才是百靈果節目的靈魂所在。長期下來,兩人早已培養了絕佳的默契,好笑的punch也自然而然會在節目錄製中出現,將聽眾的注意力牢牢抓住。

支撐起這些豐富內容的,無非是大量投注下去的時間與心力。對於凱莉來說,以前做freelancer時已經習慣沒有上下班時間,隨時追上社群最新的話題、掌握最新資訊,就像呼吸一樣,是頻道生存下去之必要。

Ken對此也看得透徹,「這個是我們的生活,我們就是活在網路裡面。」他總結道。

 

 

讓人的寂寞減少一點點

能在網路世界中走紅這麼久,百靈果的核心理念也很簡單:願意說真心話。他們討厭過度包裝自己真實的想法,與其藏在心裡,不如把話說出來,至少能夠有溝通理解的契機。不過說這些真心話的時候,難免容易起爭議,「做網路這麼久,我們會有自己的敏銳度,完全沒有的話也活不下來。只是你沒辦法100%準確,有時候會失準。」

這讓他們幾乎是全天候待命,「今天不處理,隔天就會燒起來了。或是故意擺一天,讓子彈飛一會。這些都要判斷,所以沒有下班時間。」凱莉說道。

以前的媒體環境和現在不一樣,藝人頂多在新聞媒體上看到一兩則負面報導,但網路改變了一切,「現在是同一個東西下面可能有一萬個留言。」凱莉說這是做網路一定會經歷的時期,「假設有一半在罵你,就是五千人。你會突然覺得全世界都在罵你。」

想法之間的碰撞一定避免不了爭議,但百靈果並不害怕面對這些激烈的言詞衝突,而是想辦法讓雙方有對話的空間與機會。而隨著他們聲量越來越大,被炎上的機率自然也與日俱增。YouTuber Joeman(九妹)幾年前上過百靈果節目,以過來人之姿分享道:「做這一行就是心理素質要強大,其他都不重要,才華都是其次。」凱莉也同意這一點:「你的心態要一直調整。」Ken補充:「你要活下來。」凱莉馬上接話:「因為很多人被炎上到最後就受不了。」

顯然他們撐過來了,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忘記,在討厭你的人之外,還有更多喜歡你的人。每週一次的《百靈果週二夜》現場節目上,見不到太多酸民的蹤跡。有一次凱莉曾在現場發問有多少人看過罵人的文章,舉手的可能就三、五個人或十人,有時候事件稍微大一點,或許有30人,在觀眾中整體占比仍不高。

台上的表演者和台下觀眾互相陪伴,也有觀眾跟同桌的人成為朋友。來聽百靈果聊天的觀眾是否感到寂寞,我們不得而知,但百靈果無疑可以讓他們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家。他們未來經營頻道的做法,也會將網路和實體做結合。聽眾除了可以跟百靈果本人面對面,還會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,歸屬感油然而生,可以讓人的寂寞減少一點點。Ken欣慰地說:「週二夜有做到這一點,所以我們都很努力讓來的人至少開心一下。」

 

 

幽默與冒犯之間的界線

除了是百靈果Podcast創辦人和喜劇演員,凱莉也是多個節目及活動主持人,但在扮演不同角色時,恐怕不能套用同一種風格。

以前凱莉會把在國外見聞的風流韻事寫成段子,「但我現在已經結婚多年,人生並不是只剩下不同的屌跟各個國家的屌,我會講一些生活上的東西,比如跟老公的互動或是婚姻,大家就覺得好像不夠色。」凱莉做脫口秀的「聊色」人設,已經成為她身上最醒目的標籤,不過這卻帶來了令人為難的情況,「問題都在於大家希望我多開點黃腔,我覺得這個尺度最難拿捏。」凱莉做Podcast節目葷素不忌,會一路衝到底,主持活動時不想讓大家失望,又不想冒犯到廠商或活動本身,「所以我就要去抓那個尺度讓大家開心,可是又不會讓廠商聽了吐血。」

對網路創作者來說,所有生活體驗都是創作養分。凱莉和Ken以前分別在美國和加拿大受教育,對於種族、政治正確等議題的分寸拿捏相當謹慎,不希望冒犯到其他人,讓別人受傷不是他們的本意。

而在回來台灣後,凱莉在喜劇演員這個角色上,有不少機會去碰觸社會大眾認知裡的禁忌話題,她也更能超然地去看待「冒犯」這件事,「我就覺得什麼都可以開玩笑,然後我也比較不容易被冒犯,反而會覺得欸?為什麼要討論這個議題?它背後的意圖是什麼?對我來說會比實際上講出來的話更重要。」

「我就覺得什麼都可以講,但是要為自己講過的話負責。」凱莉笑說。

這也是《百靈果News》兩位主持人從創立節目以來一貫的作風,勇於將想法說出來,也坦率地面對爭議。畢竟,比起零負評的男神女神,兩個充滿人性的Podcaster,或許更能化解現代人的寂寞感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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