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士頂級製錶Jaeger-LeCoultre(積家)宣布與字體藝術家Alex Trochut開展全新合作計畫,盛邀Trochut以品牌經典腕錶Reverso(翻轉腕錶)為題「量時造字」,設計全套A—Z字母,以供顧客選用此套獨一無二的專屬字,鐫刻在Reverso翻轉腕錶錶背。
此計畫隸屬於積家大工坊「Made of Makers」最新合作項目,Made of Makers旨在透過與「製錶界之外」的其他領域傑出工作者,諸如藝術家、設計師、工藝匠師等人選展開不定期合作,藉此呼應品牌百年製錶的匠藝精神,以藝術作橋樑,拓展向更廣闊的大眾。
Alex Trochut生於西班牙巴塞隆納,年41歲,現居於紐約,以字體排印設計和獨具創意的手法享譽設計圈,代表作如滾石樂隊《Rolled Gold:The Very Best of the Rolling Stones》(2007)、Katy Perry單曲《Roar》(2013)、企鵝藍燈書屋Penguin Galaxy(银河系列)《沙丘》全套6本書封字體排印設計。
Trochut從視覺洞察拆解字母符號,破除語言隔閡,將文字與圖像整合為一,給予觀者賞玩和閱讀的樂趣。他重新定義字體排印(typography)的傳統概念,提及「字體設計是書寫媒介的非口語表達方式。」此回為積家「量時造字」的26個字母,像銘文一般莊嚴優雅,又呼應Reverso誕生的裝飾藝術風格年代,訴求對稱美學至上,26個字母以幾何線條構成,細節中皆又能拆解出對稱、左右/上下呼應的密碼,完現錶主賞玩細讀的樂趣。
起因於Alex Trochut與積家合作的緣由,《明潮》有機會與Trochut「遠端書信」往返,提出11個問題,由Trochut以信件回覆,內容詳實,尤其是針對生於西班牙、旅居異地對於他在設計思考上的改變,以及影響他美學養成至深的城與人,都做了細膩表述;除此之外,Trochut更進一步分享近未來的合作案,已從西文字母擴增到韓文、阿拉伯文,從回信字句上,也看得到他對「漢字Kanji」的好奇。
《明潮》(以下簡稱M):在你和積家合作前,對積家的印象是什麼?開始合作後,相信你對積家有更進一步的了解,有改變你對積家的印象嗎?如果有,那又是什麼?
Alex Trochut(以下簡稱T):有的。我以前就對積家錶有些了解,不過從未真正深入了解「製錶」的世界。作為設計師最美妙的優勢之一,是你經常能從客戶那裡學到新東西、長見識。所以此回我非常榮幸能和積家合作,同時也有機會理解「製錶的世界」(the world of horology)。我的心得之一,是了解一只腕錶如何能在立基過往的歷史上,開創出新意。
M:這些字體設計的靈感來源是什麼?
T:全新A—Z字體是建立在Reverso(翻轉腕錶)基礎之上,它不僅是(積家)最經典的時計,而且深受1920年代Art Deco(裝飾藝術)風格影響。當然,整套字體的創作靈感,是嘗試解剖(dissect)Reverso創造之初,所採用的形狀和靈感來源。我所思考的是,如何將Reverso的經典裝飾特徵透過抽象化表現。
所以,這套字母是由幾何形體構成,而這些幾何形狀透過組構,變成具有「功能性」、形成我們所看到的字體,又同時具有裝飾性。因為你能從其中的線條,找出和Reverso經典腕錶相呼應的地方。
M:積家哪一款作品最吸引你?
T:積家許多款時計我都非常喜愛,不過Reverso無疑是我的最愛。之所以特別喜愛這只腕錶,是因為它奇異的機械感實在令人眼睛一亮。光是「翻轉」這個像是把祕密藏在另一面的動作,我就從未在其他時計裡看過。
M:在你為積家設計的A-Z字母裡,挑一個最喜歡的,會挑哪一個字母?
T:我喜歡各種「G」,因為G真是渾圓得相當漂亮的字母。I相對有點無聊,所以我沒那麼喜歡它。一些具有「對角線」特質的字母像A、Z也很有趣。另外字母之間的串連組合,也是讓字體產生趣味的原因。
M:在為積家設計的過程,從構思到成品大約花多久時間?
T:前後大概花了一年。其中也有一些小驚喜是在創作過程中迸發出來的。
M:請跟我們分享兩個在你藝術創作領域,影響最深的人,為什麼?
T:我受到美國設計圈影響很大。Milton Glaser(1929~2020,以I Love New York徽標著稱)對我而言,就是一位非常偉大的設計師。他非常不喜歡自己的作品和風格被貼上標籤。Glaser既能畫畫,也能把商標做得非常突出,讓人一眼辨明,他是頂尖的概念實踐者,非常具表現性——他可以戴上很多很多頂帽子(he could wear many hats,形容他幾乎什麼設計都能做,什麼都難不倒他。)
我很喜歡Glaser表現出來的風範,就像學各種語言一樣,而不是設計師永遠只能固鎖在某些領域。
我想,所謂「創意」就像各種樣式、很多頂帽子,你能脫戴自如。在設計和藝術領域,有各種不同溝通的語言和形式,只要面對觀者群時,選擇正確的語言和語境,你的視覺,就能跟他們溝通。
另外一個在生命中影響我很大的人,是我的祖父Joan Trochut(1920~1980),被譽為西班牙裝飾藝術年代很重要的設計師之一。跟當時裝飾藝術風格席捲歐洲的時代不同,祖父其實是靠自修餵養自己,從德國包浩斯、結構主義、荷蘭風格派運動(De Stijl)和各國裝飾藝術風格流派取經,融合出自己的設計。在西班牙,Joan Trochut被視為非常重要的字體設計師之一,20歲便創作出名叫Super Veloz的裝飾藝術風格字體。
回到為積家設計專屬字體,某一程度,也是把我和祖父的故事連結起來了,很有意思的是,如今我竟然要從祖父的年代取材造字,像是透過造字,和祖父的回憶有了跨世代的靜默對話。
M:時間對你的意義是什麼?
T:時間在我的生活,通常是扮演壓力的角色。因為在設計領域,尤其是行銷廣告宣傳,時間永遠不夠用。我總覺得時間太寶貴,過得又快,所以在面對最後結果時,總是會摻雜挫折和不滿意的矛盾情緒,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——如果給我更充裕的時間。
M:你在設計的時候,會考慮作品的流行或恆久性嗎?
T:設計的目的,是為了給自己累積經驗和去「經歷」過程。我希望從每一個案子學到一點東西,所以深入感受,對我而言非常重要。不過我也注意到,有時候,某些設計對我來說很有意義,但對於社群媒體卻不盡然。在社群媒體大受歡迎的設計,也不一定是我最引以為傲的案子。
我會讓自己不要那麽從眾、跟隨或猜測大眾的口味,因為不知不覺中,會把自己放在其實是為了得到某些「獎勵」而做。
因此,在為我自己或為客戶做設計時,我比較相信自己的感覺。
M:從西班牙(巴塞隆納)到紐約(布魯克林),請問你的故鄉和你正居住的城市,對你在藝術創作領域有什麼啟發?
T:巴塞隆納是如此美好,直到我搬離故鄉才心領神會。因為我們已經對日常街景習以為常,直到離開後,才知道它的美麗,知道巴塞隆納舉世知名的新藝術Art Noveau風格是多麽珍貴——尤其是高第的建築。故鄉巴塞隆納,無疑是我的美學養成所在,至於紐約和布魯克林,則是我的職業養成地,讓我在專業領域上更進一步。同時,它也是個很「大度」的城市,看它包容了各族類族群的人在此生活,養出許多傑出人士。當然紐約是大都會,居住不易,為了生存,你得付出許多,但付出當中也很有獲得。
M:從西班牙語移居到英語的城市,「語言」是否會影響你在文字符號上的設計?
T:當然。因為搬到紐約的關係,現在我大部分用「英文」思考,雖然我的口說依然有非常濃厚的西班牙文腔調!以設計而言,英文字母其實是絕佳的設計材料,因為組成英文的字母,都是歷經世代歲月成為經典的符號。我手邊正在進行的其中一個案子,是要從這個語言裡,找出「正/反義詞」都是由四個字母組成的單字,仔細一推敲才發現很多啊!例如愛/恨(love / hate)便是其一。如果從「對稱」觀點來看,英文是設計的絕佳素材,彷彿它生來就是為設計而生的符號一般,非常有趣。
M:目前你所操刀的設計以英文字母體系為多,有想要挑戰的語言/文字/符號系統嗎?
T:有的,我即將展開一個「韓文」字體設計案,另一個案主來自杜拜,但是是跟一個位烏地阿拉伯字體設計師合作。兩個案子都令我感到興奮,因為韓文和阿拉伯文,對我來說都是非常抽象的符號。我想就跟「Kanji漢字」之於你們的文化一樣,你們視得每一個符號,以及它們能經過拆解、組裝成無窮無盡的結構和結果,並從中讀到字意。但對於不懂漢字的人(例如我),就是看到一大堆抽象的符號。一種語言/字母,對於看到他們的人,能產生出不同的意義來,這真是非常有趣。而我便是在抽象的縫隙中,找到能玩耍的排列組合和設計。
消費者可從這套專屬於積家的字體,選擇要鐫刻在腕錶的字母。
Alex Trochut
字體藝術家、插畫家。生於西班牙巴塞隆納,曾於Elisava巴塞隆納設計與工程學院修讀平面設計,現居紐約,著有《More Is More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