農曆3月23日是「天上聖母」媽祖的生日,又稱天后誕辰,全台逾5百間的媽祖廟在每年在這時間前後,北中南媽祖廟會舉辦慶賀活動,又稱「三月瘋媽祖」,是全台最盛大的宗教活動之一。其中最為人知和最多人參與的四場分別是:
苗栗白沙屯媽祖遶境:2024年3月18日 – 3月26日【已結束】
台中大甲媽祖遶境:2024年4月5日 – 4月14日
北港朝天宮媽祖遶境:2024年4月27日、28日
松山慈祐宮媽祖遶境:2024年5月3日、4日
圖片來源 Chu's studio 朱朱藝術創作工作室
藝術家朱朱以自己的方式與媽祖同行,自2008年起開始參與以徒步為主的媽祖進香活動,2010年徒步環臺後,以線稿白描的方式繪製各地媽祖畫像,累積至今已逾兩百件作品。3月底 發行了第二本著作「與媽祖同行:藝術家朱朱的信仰生活實踐記」,敘說這十五年來追尋媽祖及創作的心路歷程,也將本書獻給全天下的父親、母親,以及擁有拯濟仁心的男男女女。
媽祖教我的事無關崇拜,而是慢慢去感受,實踐身為一個人的過程。
腳是鐵打的,心是肉做的,面對前方未知的路徑,一步一腳印懷著忐忑的心走了過來。
從前的人為了生活,飄洋過海來臺灣,因科技進步,現在我們不必為了天無三日晴看天吃飯而煩惱,而是為了推廣文化而努力。路是人走出來的,神蹟也需由人彰顯開來。
媽祖是串通古今,牽起先民與今人的媒介。藝術家朱朱因大學時對生活迷惘而向媽祖祈求,感覺得到了回應,於是開始追隨媽祖遶境進香、徒步環台朝拜各地媽祖廟,更繪製媽祖圖像及系列作品,於各地駐村、創作,辦媽祖藝術展,累積十多年創作,走遍以媽祖(廟)為中心延伸出的生活足跡。
本書則是朱朱透過文字重新梳理這十五年來與媽祖同行所見的風景,踏過的土地、遇見的人、交織的故事,正彰顯了信仰可以是一種生活方式,也是一種生命實踐,綿延而紮實。
作者自序
這本書裡的故事,跨越了十五個年頭。
「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呀?」
離群索居是可能的,平常可以假裝很高冷,然而,身為人,說不在乎他人的傾聽,是騙人的!聽見內心聲音的,也許不單單是人,還有「媽祖」!沒想到媽祖也聽見了我的傾訴……生路途中,有許許多多挑戰,他人看來稀鬆平常的事,在自己心裡也許乘載著千斤重,我稱為是人生的「功課」。大學時代,我曾為了繼續升學或是就業而煩惱,前途的未知,有太多不確定而難以抉擇。
某日課後,信步走進新莊老街上的媽祖廟,寧靜的氛圍讓人卸下習以為常的武裝。縱使神龕離我有一大段距離,拜墊長跪喃喃地跟媽祖說話:「希望您為我撥雲指路,引領人生的方向。」語畢,一陣溫暖的氣息,由神龕處漸漸靠近,將我環抱,霎時間彷彿褪去無明的晦暗,打開心靈的鑰匙,踏上跟隨媽祖足跡這條路。
從二〇〇八年持續至寫下這篇文字的現在(二〇二三年),每年一定排出時間跟隨媽祖走走路,走出「舒適圈」,才發現天寬地闊。媽祖的精神感召,沿路不分你我,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,涓滴奉獻的心意所積累出的人情味,無分地域、種族、年齡,許多隨香客平時各行各業努力,一期一會不約而同相逢在路上,分享一年來的心得,彼此照應而行。開始參與進香之後,曾經夢到媽祖幾次,而後靈機一動開始繪製媽祖畫像。夢中的祂是一位巨大而閃耀的金人,高聳入雲,我沒有看清祂的樣子,只留下空谷回音般的隻字片語。我想這正是帶領我,繪出祂百變法相的契機。
我是個喜歡獨處的人,在獨處之餘,避免閉門造車的管見,因而旅行。
走路環島,不單單只是繞著島嶼走一圈,對我而言,像是旅行的序曲、開拓眼界的起點,在旅途中遇見各地不同的人們,默默為理想努力,正如點點星光並不寂寞。徒步旅行時為了趕路,氣喘吁吁中,累得無法看清腳下,懷抱著對土地的好奇心不減,開始用更長時間進入村莊駐點,緩慢的澆灌,人與人之間的故事是每篇章節,生命更為飽滿。正如若不瞭解自我身心的變化,更遑論周身及展望世界。很多人問我:「怎麼讓心飽滿、不忘初衷?」當人生面對難關無處可解時,宗教對我來說,不單只是有著敬拜的對象,而是藉由儀式的過程,觀照內心而自省,時時提升,這是人生的功課。
請著媽祖神尊,申請藝術駐村是什麼感覺?好像很另類,如果不看成宗教行為,也許稱得上「行為藝術」吧!我就這樣請著媽祖,搭飛機、高鐵、臺鐵、船運,去過臺、澎、金、馬各地。出門在外有沒有不方便的地方,我想著媽祖出門也要維持一定的莊嚴,即使一人之力,也不讓祂單獨在座位上,出發前要做好抵達目的地才能鬆懈的準備,比如上洗手間。抱持著對未知事物的新鮮感及好奇心,以及彷彿與生俱來的適應能力,「妳好像很容易可以混入大家。」曾經有朋友這樣評論到。就這樣一次次出門遠行,曾經揹著媽祖登上天使的眼淚──嘉明湖、百岳中的向陽山、三叉山,最遠飛抵喜馬拉雅山脈上的小國──不丹,最北則是踏上追尋空海大師足跡至日本,進行為期將近一個月的四國遍路自助旅行。以四國遍路的「御朱印」為發想來環遊臺灣的概念,被運用在我的媽祖畫冊《作度人舟》中。媽祖跟著我的創作、旅行計畫,去過好多地方,「周遊列國哦!」曾經有位初次見面的通靈老師,見到媽祖的第一句話,帶著曖昧的微笑這樣說道。
參考日本對文化路徑脈絡敘述及活動整體規畫的完整,而流傳千年至今。臺灣的媽祖活動與地方發展淵源極深,名列許多項國定民俗及無形文化資產。二〇二〇年起,我將繪製的媽祖圖像,結合每年、定期舉行活動的農曆日期,訂定主題推出《臺灣媽祖曆》,不僅督促自己創作新作品,也持續記錄隱藏於街頭巷尾的媽祖故事,祂們可能不是全國知名,但具有守護一方的代表性,步履間呈現專屬於臺灣的媽祖印記。從感覺被在乎,一直到祂為我指點了一條人生道路。我曾在二〇一四年自費出版環島遊記《迺境:朱朱的徒步環島記事》,記述跟隨媽祖進香、環島旅行的故事。後續幾年中,依著時序到各地駐村,遇到更多人及故事,轉眼十年過去,累積了更多能量,生命越長話越多,絮絮叨叨上萬言。我曾一度覺得心境如同往昔,不過在潛移默化間,思慮更周延、心態也成熟許多。
某天午後,我傳訊息給編輯小歐,提及出版本書一事,與小歐結識於一場旅行者講座,她行走追尋空海大師足跡的日本四國遍路,我則是徒步環臺尋訪媽祖聖蹟的行者,臺日對照,走路的人應該都會心有靈犀的懂得彼此吧,心中這樣想著,三兩句話間談定,不過梳理這十五年的心情故事,才是苦惱的起點。
回想許多情節,原來當初沒想通的事情,早已在一步一腳印之間完成,畢其功於一役出版這本《與媽祖同行:藝術家朱朱的信仰生活實踐記》。我想整理人生旅途上,留下雪泥鴻爪的片刻,在十年、二十年後,還有值得咀嚼、回味的故事。從跟著媽祖旅行到媽祖跟我一起旅行,各地結了善緣,積累豐富的生命厚度,是當初與祂喃喃聊著心事的我始料未及的。
「是不是遭遇了什麼大挫折而依憑信仰?」曾有人這樣問我。
跟著媽祖走路進香進而徒步旅行、各地遊歷,以知行合一的方式,為自己留下生命歷程的紀錄,不只是信仰,還有來自對海洋及土地的情感,期待廣結善緣、見多識廣。但事實上,世俗的煩惱還真不少,有時候旅程剛出發,就煩惱錢從何而來呢?生活可以選擇輕鬆地過,苦過、痛過才知道珍惜,在這條路上我並不孤獨,辛苦也要繼續往前走。嚮往理想國,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眼界開闊,便不會再為生命的一時困頓所羈絆,安業樂道,雖無大富大貴,充實地前進著,是一份資糧與寶藏,收存在生命的存摺中。
人的一生能走多遠,遍萬里之遙只為跨盡天涯,找尋路徑的過程中,不一定會得到答案,欣賞隨遇而安的一片風景,另闢蹊徑,也許是豁然開朗的契機。無來、無去,無代誌。
自出生到成長的過程,人生確實苦了點。放空煩惱需要時間學習,提得起、放得下,最簡單的回答無非是,追隨了祂,學習放開煩惱,有了媽祖的傾聽,跟媽祖分享我的生活、我的心
有人問我:「媽祖沒有生育,怎麼可以稱為聖母?」
「媽祖,是擁有不論做為神職本身或是信眾,不分性別、年齡,同體與共慈悲心的集合名詞。」我說。
「得之於人者多,因而謝天。」感謝媽祖為我帶領人生的路,作我的「天」。人生在世,一期一會。從嚮往外國的美景,到走進臺灣的文化脈絡、自我呢喃的內心風景,「靈山只在汝心頭」,當下即是,不用再向遠方追尋。
大塊文化 Locus Publishing
作者:黃朱平(朱朱)
出版日:2024.03.2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