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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動的時光 侯季然
情感 | Oct 27 , 2016  00:00

流動的時光 侯季然

近來以拍攝書店裡的影像詩系列紀錄片為人所熟知的導演侯季然,他的運鏡總帶有一種淡然的詩意和懷舊感,同時並不過於激情。或許正是這種影像特質,在以民歌40年為主題的紀錄片《四十年》中,他將焦點自「民歌四十」這個閃亮的標籤移開,而是更望進交織成那個時代中的這群人,他們的生命故事。
文/蔣德誼 攝影/何經泰 圖片/原子映象、夢田文創、牽猴子

侯季然說話的語調和他的電影給人的感覺很像,不疾不緩地,偶爾出現一些極為精準而優美的詞句,這或許和他在創作這條路上,與文字的熟悉度有關,相較於許多科班出身或是在片場基層打滾做起的導演,侯季然反而是從寫影評和擔任影展編輯開始接觸電影。

從影痴變成導演

「我從學生時代就非常愛看電影,幾乎是有空的時候就跑去電影院、MTV看片。考五專插大的時候,我想說要念一個和電影有關的科系,但可能那時候的資訊不足吧,在補習街看到的校系介紹裡面,覺得最接近的應該就是廣電了,考上了才知道,其實並不是這麼回事。」

然而生命的安排往往出人意表,在廣電系的所學,仍意外成為侯季然進入電影工作的敲門磚。「在念廣電所的時候,系上有一門課叫做『紀錄片研究』,課程規定學生要拍攝一部短片作業。」侯季然拿著系上購置的DV,拍下一間空房子的畫面,沒想到這部沒有半個人的《星塵15749001》,意外獲得2003年台北電影節百萬首獎。「對於那時候很徬徨於人生方向的我來說,算是推了一把。」侯季然如此說。

在台北電影節獲獎之後,開始有人找上侯季然拍電影或合作拍攝,其後他陸續拍攝紀錄片《我的七四七》、探討台灣70年代寫實社會電影的《台灣黑電影》;劇情片則有短片《購物車男孩》、首次進入主流商業電影的《南方小羊牧場》和入圍柏林影展青年導演論壇單元的《有一天》。侯季然逐漸躋身新銳導演之列,也樹立起他獨特的詩意影像風格。

讓民歌走下神壇

侯季然即將上映的最新作品《四十年》,其實並非他第一次處理關於民歌時代的影像作品,2011年公視推出探討台灣流行音樂史的系列紀錄片【聽時代在唱歌】,共分6集,包括1970年至1981年的民歌風潮在內,侯季然擔任其中3集的拍攝導演,收集了大量資料和人物訪談。「雖然我的學生時代嚴格來說已經脫離民歌的全盛時期,但在念五專的時候,學長姐們還是喜歡在校園裡拿著吉他自彈自唱,因此民歌對我而言,也算是成長記憶的一部分。」

「相較於【書店裡的影像詩】系列有一個很明確的拍攝主體,我所要思考的只有如何用自己的語言敘事轉化出來,『民歌40』是一個很宏大,卻又不那麼具象的概念,因此要用什麼角度去詮釋這個主題,在一開始觀點的建立上,花了我很多時間。」侯季然說。

最後侯季然將片名定為只保留時間元素的《四十年》,他刻意避開普羅大眾對「民歌」的主流觀感,亦即不再強調那個單純美好的青春歲月,而是將重點放在這群曾在民歌時代發光發熱的重要人物身上。「我希望把這些民歌歌手從一個icon還原成有血有肉的人,經過40年後重新看他們身上的故事,當中的變化和累積,對我來說更有吸引力。」

《四十年》從2015年開拍,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在後製與剪接上,「民歌時代的人物實在太多,必須做取捨才能出現明確的線條,過程也很煎熬。」片中一個引人注目的衝突點,是如今被視為民歌史上傳奇的李雙澤「淡江事件」,以及身為當事者之一、對此感到不以為然的陶曉清。「我覺得它反映了兩件事,一是民歌在發展的過程中,的確出現了路線上的分歧,另外也是人物真實個性的展現,所以我特別保留了這個部分。」

回看自己的40年

告別「青年導演」、進入不惑之年的侯季然,在拍《四十年》的這個時間點,恰和自己的生命形成一種巧妙的對照。「我自己覺得40歲算是人生的折返點,你會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是有限度的,並不是說現在就不
會有迷惑了,而是會更清楚看到背後的理由。」

在電影中許多已經來到人生下半場的人們,或曾擁有閃耀的光環,如今各有際遇,但是經過時間的淘洗,他們對音樂的熱愛仍然一如往昔。「在拍攝期間,我最被觸動的時刻其實不是在演唱會的舞台上,而是他們在家裡隨意拿起一把吉他彈唱。我看到的是一份很純粹而真摯的心情,那是最珍貴而雋永的。」

「我覺得創作就是一種不斷挖掘自己、認識自己的過程,每完成一部片子,我就會感到內心又有一些部分更被釐清了,這是身為一個創作者最辛苦卻也最幸福的部分。如果想要感動別人,就必須誠實掏出自己的靈魂才行。」侯季然笑說。

【Mintazine VS.侯季然】

Mintazine(以下簡稱M):因為同姓加上同行,常會被誤認和侯孝賢導演有關係,你會覺得很困擾嗎?
侯季然(以下簡稱H):與其說我會不會覺得困擾,倒不如說對侯導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。侯導是圈內的大前輩,也很照顧後進,關於這件事我其實澄清過很多次了,希望他不會介意。

M:比較喜歡拍劇情片、紀錄片還是MV?
H:拍攝不同的片型對我來說意思不大一樣,紀錄片比較是去吸取一個外在的題材或故事,劇情片則是把自己內在的東西output出去,但因為最近幾年比較多是拍紀錄片,接下來會想要切換一下,著手進行一些腦中已經有劇本腹案的片子。

M:很多人說你的風格是清新中有懷舊,你會如何定義自己的作品風格?
H:或許是由於我很容易被時間累積而成的事物所吸引吧,那種歲月的滄桑感。我也比較擅長用抒情的角度和結構去處理它。

M:如果遇到自己覺得不擅長或難以處理的題材,你會怎麼辦?
H:我會花更多時間去接觸這個題材,可能是閱讀相關資料,或是親身去接觸,增加感受的面積和細節,如此一定會出現某個部分透露的訊息是我有感覺的。

M:你覺得導演的工作最困難的部分在於?
H:應該是要一直回答問題這件事吧(笑)。在拍攝期間,因為導演就是掌控整個場面的人,所以必須解決現場所有人來問的問題;等到影片拍完,進入發行宣傳期,就換成要答覆媒體記者的各種問題。其實創作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回答問題的過程,要一個心裡已經存有很多問題的人不斷回答別人的問題,實在是滿困難的(笑)。

M:踏入這一行至今,給你影響或幫助最大的人?
H:很多前輩都照顧我很多,但影響我最深的人應該是念廣電所時的指導老師盧非易。有一次我拿自己寫的影評給他看的時候,他鼓勵我應該去創作,「讓別人的評論建立在你自己的創作上」,這句話至今仍然對我是很大的鼓勵。

M:你覺得說好一個故事最重要的訣竅是什麼?
H:誠實吧。我覺得好的故事必然包含一些令人無法逼視的真實面,當這個部分被挖掘出來的時候,總是會特別地吸引人。

M:壓力大的時候如何排遣放鬆?
H:和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啊,吃東西、睡覺、看電影之類的。想要放鬆的時候,我會選擇一些不用動腦筋的片子,像是科幻災難片或恐怖片,或是看一些影集,滿紓壓的。
 

M:你最喜歡的電影或導演?理由是?
H:我最喜歡的導演是伍迪艾倫,他的電影總可以從看起來很家常或素樸的題材中,發揮出自己的風格,但是又不會被這樣的風格成為框架限制住自己,是一種很渾然天成的聰明,我很憧憬這種境界。

M:近期的新計畫?
H:這幾年都是在拍攝紀錄片為主,接下來我應該會開始寫幾個已經放在心裡面很久的劇本,題材也會聚焦在某個時代背景下所發生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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