汝山谷之冬
入山了,雪色如漸層的顏料,在轉山路徑刷上絲緞綢光。從日內瓦市區至積家錶廠所在地Le Sentier小鎮約需一個半小時,海拔1,400米,冬日汝山谷的錶廠前盡是白影,霜雪凝冰在大雪原,形成一堆堆迷人的雪丘,曲度玲瓏如女人腰際線。據同行友人說,前兩日才下過一場薄雪,滿山遍野杉樹影,再度白了頭與身,倒為我們一行人預留風景。
創始人Antoine LeCoultre於1833年成立小工坊為積家錶廠前身,幾經遞嬗,錶廠沿正門那座側立面鐫刻1866的3層半老樓,陸續擴建成四方建築群,老樓依然保有與鄰近民居相仿的閣樓式拱窗,新建築採玻璃帷幕現代主義風格,以穿堂過道相連。
汝山谷積家大工坊入口。
錶廠沿正門側立面鐫刻1866年的老樓,陸續擴建成四方建築群。
錶迷喜愛暱稱積家為「低調的高手」,創立近兩世紀,已有上千款自製機芯和數百項專利發明,是目前少有的全自製機芯錶廠。工坊內部逾一千名員工在此工作,2016年經重新整合,為裝飾工藝設置專屬「珍稀工藝(Métiers Rares®)工作坊」,包括琺瑯彩繪、珠寶鑲嵌、雕刻、扭索紋工藝等約30位工匠都在此上工,為參訪之便,中央設置大木桌,以同步投影連結至各張小桌子,透過連線便能細看工匠的巧藝。
製錶部門皆是資深者帶領年輕者,兩兩成雙,其中高複雜部門占有9位,需有4至6年經驗者才能進入此部門。一般而言,基礎機芯需兩小時工時(130個零件),雙翼系列需時兩日(300個零件),球形陀飛輪系列需兩個月(490個零件),至於大複雜功能Hybris Mechanica則需9個月至一年時間(1,400個零件)。
「空氣鐘」部門亦是整裝不久,全球各地客戶送來保養維修的空氣鐘「機芯」群和最新Atmos 568成品皆聚集在此,把耳側貼在玻璃門,百座集結一世紀匠心和使用者歲月的空氣鐘,運作起來竟如此寧靜無聲,時間在漂浮裡遞嬗,氣溫是唯一的魔法。
積家始創於1833年,圖為創辦人Antoine LeCoultre。
錶廠內部依然保留百年老機台,用以製作特殊零件和雕刻使用。
珍稀工坊內,女工匠正在製作2017日內瓦錶展新作Hybris Artistica™ 超凡複雜工藝神錶(男錶)的錶背。
「珍稀工藝(Métiers Rares®)工作坊」,包括琺瑯彩繪、珠寶鑲嵌、雕刻、扭索紋工藝等約30位工匠。
「珍稀工藝(Métiers Rares®)工作坊」,包括琺瑯彩繪、珠寶鑲嵌、雕刻、扭索紋工藝等約30位工匠都在此上工,為參訪之便,中央設置大木桌,以同步投影連結至各張小桌子,透過連線便能細看工匠的巧藝。
先前來台授課的年輕琺瑯彩繪師Yoan Descollonges,在錶廠呈現他的琺瑯微繪新作David Lynch。
積家鐘錶博物館換新裝
「我們需要你的手指。」對講機傳來同仁的聲音,位於工坊閣樓JLC Museum和以創始人為名之「安東尼的小閣樓」(Antony LeCoultre’s Room)數周前才修復完成,未知是何原因,鐘錶展上毫無宣傳,咱何其有幸,成為第一批客人。
錶廠果真熟知光的魔法,博物館保有過去工坊的三角結構與開窗,奶白色內裡,與窗外雪光形成內靜外明的視野。接待員提及此回翻新重點工作,便是重新爬梳檔案庫,展出錶廠19世紀初迄今的重點作品、草圖和零組件,包括1825年安東尼自製小音樂盒;1900年為Tiffany & Co.製作的飛返計時打簧錶;1903年法國工程師Edmond Jaeger與Jacques-David LeCoultre連袂之作——世界最薄懷錶機芯Cal. 145;1928年空氣鐘原型;1929年世界最小機芯Cal. 101及10多只搭載此機芯的20至50年代珠寶錶;1931年翻轉錶16面向分解圖;1958年贈與美國核潛艇艦長William R. Anderson潛航至極地的地球物理天文台防磁腕錶等,做出編年史陳列。而呼應數位博物館方針,館方特製觸控螢幕互動裝置,內容裝載1928年至2017年廣告,只要觸控任一年分,便能顯示出該年主打錶款與廣告設計。
修建後的JLC博物館保有過去工坊三角結構與開窗,奶白色內裡,與窗外雪光形成內靜外明的視野。
沿機芯牆走上迴旋梯,越靠近閣樓頂,空間稍侷促,卻更能想像當年製錶師工作的空間感。館方很有心地在斜窗下放了座老機台,重現當年安東尼工作的景況。鄰近便是修復工作坊,舉凡1989年以前的時計都是回到小閣樓,交由10位製錶師進行修復。
自閣樓修復工坊往檔案庫方向看,可見檔案庫上方設計了暗格,用來展示製錶機台。
檔案庫上方的小展櫃。
館方很有心地在斜窗下放了座老機台,重現當年創辦人安東尼(Antoine LeCoultre)工作的景況。
時計娃娃與安東尼爺爺。插畫/Nan Shan
檔案庫一隅
此為1825年,Antoine LeCoultre自製的小音樂盒。
1900年為Tiffany & Co.製作的飛返計時打簧錶
1929年,積家研發出世界最小機芯Cal. 101,JLC Museum展出多只搭載此機芯的20至50年代珠寶錶。
1931年,翻轉錶16面向分解圖。
1928年瑞士工程師Jean-Leon Reutter研發出空氣鐘原型。
1928年大複雜功能懷錶Grand Complication pocket watch,包含問錶功能、飛返計時、萬年曆、月相。18K金飾藍色大明火琺瑯。
現作為招待空間、以創始人為名之「安東尼的小閣樓」(Antony LeCoultre's Room),視野大好。
據聞有錶廠同仁每日從鄰鎮搭兩小時火車來此上班,再花兩小時搭車返家,數十年如一日。許多人好奇他怎能忍受如此長遠的通勤?他說山裡如此靜謐,是製錶師最佳養成環境,他非常享受慢活的氣息。
一如當Marc Newson提及數次在錶廠工作的情形,他說:「每回來到錶廠,都是讓我覺知謙虛的體驗。工業設計這一行聽到太多因時代變換而流失的產業了,例如相機、底片、手機、電腦等等,我們總聽到悲傷的故事,錶廠卻讓我看到某些產業缺乏的永存特質,就像空氣鐘能不受日月影響,是比之永恆的物件,使我等這些著迷設計之人,還能保有信心。」
光線明亮的製錶課教室。製錶需要大量用眼,因此採光格外重要。這也是為何早年瑞士製錶師的工作空間,都位於開有天窗的小閣樓裡。